内蒙古通辽市开鲁县阻拦农民春耕事件网络舆情监测分析报告

一、事件概述
4月22日，“中国三农发布”报道内蒙古自治区通辽市开鲁县建华镇双胜村村民被要求缴纳土地“增补承包费”一事，引发广泛关注。涉事镇党委副书记纪云浩被免职处理。4月24日，开鲁县人民政府新闻办公室再次发布通报，就网民关注的“新增耕地收取有偿使用费”及“农耕作业会不会贻误农时”问题作出情况说明，表示通过县镇村三级协调化解，该村群众已同意采取诉讼方式主张权益，解决矛盾问题，确保不再有阻碍翻地整地、贻误农时等行为发生。此外，针对网传“纪云浩的父亲是通辽市人大常委会主任”等信息，当地网信部门表示，该消息不属实。
本监测期，“周兆成律师”“刑法学人方鹏”等法学大V博主从法律角度介入解读，致使本日舆论发生一定转向，让此前“一边倒”地支持种植户的舆论风向有所偏转。同时，对于涉事基层干部纪云浩个人履历以及家庭背景的讨论更为聚焦。
4月24日15时—4月25日15时，涉及该事件的网络信息共计417671篇（条）。主要集中在新闻平台，占比47.15%，短视频、微博、新闻客户端等平台也有一定信息分布。该事件负面情感占据较大比重，约为24.07%。
二、传播情况
（一）舆情走势

图1 舆情传播走势图
从上图可见，舆情整体呈回落态势，4月24日开鲁县人民政府新闻办公室再次发布通报，受到多家媒体报道转载，致使信息峰值出现。随后舆情热度整体下降，目前话题仍保持一定热度。
（二）信息词云图

图3 信息词云图
三、舆论关注
（一）媒体报道
除客观性报道，人民网、南方周末、封面新闻等媒体还发表评论文章，如人民网刊文《“种地要交钱”事件，有哪些教训需要汲取？》称：无论采取诉讼方式主张权益，还是确保不再阻碍翻地整地，都是处理此事的正确方式。但愿经此一事，相关人员能够提升法治意识、涵养法治素养，积极稳妥处理问题，还要牢记身份，敬畏法规，而不能作风失范。
南方周末《“蹊跷的增补承包费”，是对农村土地承包经营权的一次考验 》称：“工作方式严重不当”的干部被免职、被处分，农民可以耕种了，只能说解决了眼前的问题。而“增补承包费”是怎么回事，是否合法，还没有解决，这才是根本问题。
封面新闻《“种地先交钱”牵出更多前情，制度探路当妥善处理历史遗留问题》称：简而言之，此事或许更适合看成官民间“利益纠纷”的外溢。当然毫无疑问的是，某些基层官员，在此过程中失言失态、横行霸道，被镜头拍下现行，而后被全网声讨、被免职处理，这纯属于咎由自取。而超越对这一众矢之的“丑角”的义愤，此事更核心的看点，其实是“新增耕地”“增补承包费”。置于新一轮农村土地制度改革波澜壮阔的背景下，发生在开鲁县的这起冲突，如同一朵“浪花”，它是总会形成的，却又是“各有形状”的。
（二）大V看法
1.冬亚（粉丝数285万）：当事人的行为已经事实违反合同和中华人民共和国草原法不过后来国家开始重视耕地的维持，开发耕地的价值。所以虽然破坏了草原，但你也是变成了耕地么而且因为这么干的人太多，也不可能全都真依法抓人。所以试点工作中，就要求把林草地改为耕地的，每一亩一年补交200元承包费。大多数人都交了。当事人不愿意交，已经交了的人觉得不公平，就找当地闹。当地协调无果，那就依照合同，你改变了土地用途，合同就依约作废。但是你要主张合同作废，需要经过法律程序，你去起诉合同无效等判决。当地在上级政府压力下，根本不管什么法律程序，自己上手就让当事人停了。到这时，才发生了你在视频里看到的那些事。
2.周兆成律师（粉丝数50.4万）：所谓荒沼草甸子，虽然不属于受《草原法》保护的草地，但在气候干旱的科尔沁草原地区，的确有重要生态价值，当地牧民一般是通过种植牧草的方式开发利用，涵养水源的同时，也能防风固沙的效果。而一旦将其用作耕地，短期内，经济效益虽然能大幅提高，但长期来看，会过度耗费地力、消耗水资源，一旦退耕，原本的草甸可能会彻底荒漠化，极难恢复，所以多收费。如此看来承包户却通过改造将其变为耕地——是否违约不好说，但的确涉嫌履约方式的根本性变更，村里调整承包费用，也并非全无依据。
3.褚朝新（南方周末原高级记者 粉丝数：3.5万）：农民承包村集体的荒地，与镇里真的是没有多大关系，镇村两级如果觉得承包荒地的农民改变了土地用途后应该多交承包费，那该由村里去法院主张权利，以纪云浩委为代表的公权力介入，属于典型的滥用职权。纪副书记说自己不懂法，真不是谦虚，他确实是不懂法，仅仅只是免职和警告，处分畸轻，开鲁县明显是在包庇护短。纪云浩是谁？“不懂法”居然当了警察、纪委科员还走上了领导岗位，滥用职权被曝光后当地极力袒护，这些反常恐怕不是因为他命好吧。
（三）网民观点
通过梳理，网民观点主要集中在以下方面：
一是深挖涉事干部升职轨迹，认为存在违规。如“我敢断定，这个副镇长是个官二代。这气质不是普通老百姓的出身”“纪云浩家里人算是给他安排的明明白白 先当兵 再转业当警察 再安排步步升官 他家里人应该是有点贪污传统的”“纪云浩‘不懂法’居然当了警察、纪委科员还走上了领导岗位，滥用职权被曝光后当地极力袒护，这样的干部应该进监狱改造，贬为庶民”“17岁当兵，高中就没上，哪弄来的大学学历？”“老爹是开鲁县人大主任”。
二是质疑新闻报道内容，认为承包户确存违约。如“7块钱一亩承包，擅自变更使用性质，700块一亩转租，村里要求按变更后土地性质收合理租金，承包人耍赖不同意然后倒打一耙”“这不和下跪求灌溉水那事差不多嘛”“改变土地使用，这个钱张氏兄弟不会铁公鸡一毛不拔吧？基层干部也不会年复一年睁着眼无动于衷一声不吭吧？”“‘种地要交钱’就是一个黑吃黑事件，没有什么值得共情的‘农民’ ”。
三是吐槽基层干部工作能力不足。如“基层的官员太没水平了，明明自己有理的，最后弄成这样，胡乱说话，失去了公信力”“解决问题需要情理法，而不是粗暴执法，弄得自己下不了台”“基层干部态度确实有问题，该处理就处理，可是基层干部做事太难了，承包商与媒体一场合谋，狠狠地摆了村民与基层干部一道，就像种树仙人一样，谁第一时间站在舆论高地谁就拥有了欺负别人的能力，最后反转好像没有意义，还是会哭的有奶吃”“那几个干部太笨了，直接说合同说他们违反合同变更用地属性就完了，明明占理合法的举措结果镜头面前硬是变成了没理的一方”。
四是引发一定搭车维权。如“我们这也是，承包荒山价格低，后种地，镇里年年来收钱”“这在通辽不是个案”“在我们这也是有当年趁着退耕还林，退耕还草的时候，很便宜占林地搞小开荒的。”“海南也是那样，不给种槟榔。槟榔几十块一斤，大米才几块钱，农民都没有选择权了！”。
五是不满通报内容。如“云浩书记带薪休假了”“‘免职’我理解的是，班主任给调皮捣蛋的同学换了一个位子，是这个意思吗？”“上级一个字都不提”“免职工资照发，将来可以调岗，只有开除才是严肃处理的”“县里提拔的干部，出事了再由县里去调查，能调查出来个啥？”“在场两名警察没有处理”“派出所传唤群众的那几个警察还没看见通报是怎么处理的”。
六是讨论当地土地承包与环境保护的关系。“农民自己出钱改良土地保证国家粮食安全，应给于大力支持和补贴”“内蒙那种地方，如果草坪变成耕地，更容易沙漠化”“原来是不适合耕种的土地，经承包者多年养护变成耕地了，应该鼓励这种行为，反而收费了，有点不合适！ 再次验证东北营商环境”“这以后谁还改造盐碱荒地”“不是盐碱地吗，怎么是草地，又变成耕地了，这么多年，村里看不见吗”。
七是其他言论。如“为什么外企陆续的搬走？在这里应该能找到答案”“权力一旦落入流氓之手，那将是人民的灾难”。
四、舆情观察
（一）通报内容仍存较多疑问
一方面，在过往舆情事件处置中，“问责－免职－调岗复出”成为舆情回应的固定流程，因而“免职”多被网民视作应付舆论的公关手段，不少网民质疑“免职工资照发，将来可以调岗”，使其本身的震慑力受到破坏，此事件中涉事干部“上边让我敛钱我就敛钱”“别找我，我不懂法”的不当言行刺激民众敏感神经和愤怒情绪，仅被“免职并给予党内警告”的处理结果难以平息群众怒火。另一方面，根据相关通报内容，后续处理仍由开鲁县组织开展，未有上级部门介入，也引发网民“即当裁判员又当运动员”的质疑，影响后续通报内容的说服效果，使质疑声音无法消散。此外，还有网民追问参与传唤群众的警察如何处理，若含糊其辞易加剧网民阴谋论声音，有评论认为，开鲁县的通报避重就轻，对于出警人员扣押农机的问题绝口不提，明显是在包庇护短，导致舆情长尾凸显。
（二）类似事件引发关联讨论
当前开鲁县阻拦农民种地一事舆情尚未平息，类似事件搭车爆料则让舆论场再起波澜。如媒体报道称开鲁县其他乡镇农户也反映“种地要先交钱”类似问题，有自媒体表示“在广西贺州市昭平县走马镇佛丁村也发生了一起农户种植茶叶被阻拦的事件”等，类似事件的叠加出现一方面可能引发更多网民爆料相似问题，不断推高舆情关注度，增加舆情发展的不确定性和复杂性；另一方面，短期内多起事件集中出现也易引起网民串联，将地方个例事件拔高至整体性的制度缺失、权力滥用层面，对政府整体形象造成不可逆损伤，导致政民关系紧绷，将对政府“为人民服务”的社会群体认知形成挑战，后续将严重损害执政效力。
（三）争议焦点发生一定转向
综合当前舆情走势，开鲁县阻拦农民种地事件一定程度上陷入罗生门，该事件是否符合《民法典》“情势变更”条款，村镇干部是否有权现场阻拦耕地，种植户是否涉嫌违约，变更土地用途是否加剧环境恶化，诸多问题仍存疑问，媒体及法律从业人员对此看法各异，致使舆情趋于扑朔迷离，部分法学大V博主的介入解读，此事件为官民间“利益纠纷”的外溢而非“以权敛财”的倾轧，让此前“一边倒”地支持种植户的舆论风向有所偏转。网民当前更多将注意力聚焦纪云浩的个人履历，疑问集中于以下方面：一是纪云浩17岁入伍，退伍后时隔两年7个月参加工作，大学学历如何得来？二是纪云浩参加工作后如何从派出所外勤民警，调职成为县纪委监委的科员，后升任镇委副书记，调职程序以及晋升速度是否符合相关规定？可能存在的违规提拔、关系户疑云引发网民极大兴趣，有传言称其父亲为通辽市人大常委会主任，引发网民负面联想，虽有部门在采访中辟谣，但此类声音仍有较多传播，增加了舆论环境的无序发展概率。
五、总结
综合来看，围绕开鲁县阻拦农民种地事件衍生话题较多，不论是该事件引发收取“新增耕地承包费”是否合法的讨论，还是对当地基层干部对待群众态度粗暴、言辞失当的声讨，抑或是关心后续事件调查及处置情况，短期内依然会是民众关注热议的话题。而随着相关舆情的持续发酵，当地相关部门此前回应和行动落实可能成为民众下一轮关注焦点。值得关注的是，开鲁县作为内蒙古探索开展新增耕地高效利用试点单位，如何平衡好处置历史遗留问题和维护群众利益之间的关系，能否妥善解决问题，树立一个可实行可借鉴的方法样本，是相关部门应深入思考和切实解决的问题。